圈成一块自留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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义兄(五)

相叶要去上学了。二宫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台上,看着相叶穿着学校制服走过庭院,家里的佣人突然急急忙忙跑出来拿着一个用布包好的东西递给相叶:“少爷,少爷,您的便当。”相叶慌慌张张地接过来,道了声谢,就坐上家里的汽车消失在二宫的视野里。

“真好啊,可以去上学。”二宫抱着膝盖羡慕地说道。

樱井正在整理二宫的房间,一听这话便安慰道:“您还小呢,现在乖乖养好身体,等到了年纪自然也会送您去学校的。”

“我明明不小了,七岁了呢!”二宫伸出手指示意自己的年纪。

樱井走过来替二宫关好窗户,然后一把抱下他扔上床:“那您就像个七岁的孩子那样懂事,乖乖躺在床上养病!感冒还没痊愈呢,一听相叶少爷要去上学就从床上爬起来开窗吹风,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?”

二宫抱着被子,默默地想,为什么相叶能去上学,而他不行呢?他也想穿着那身制服走在校园里,说不定还能交到新的朋友一起玩棒球呢。

相叶是第一次在学习院上课,能在这儿坐着的皆是华族世家的孩子们,一个个都是非富即贵的身份,单独拎出来谁也不能得罪。相叶以前也不是没读过学,母亲在世时颇为重视他的学习,便请了镇上的某位先生教他读书识字,然而像这样规规矩矩地坐在学校里上课,确实是头一遭。

相叶属于插班生,老师带他去教室时,才刚介绍完,下面便闹哄哄地讨论开了。

“喂,快看,快看,他就是舞驾家的那个。”

“啊,私生子嘛,真好啊,只有一半的华族血统也能跻身于华族里面。”

“哎哟,听说他的母亲是平民诶!真是脏死了。为什么我们偏偏要和这种人坐在一起学习呢?”

不管在哪,都逃脱不了被人私底下指指点点的命运。很显然,舞驾家的私生子事件,在华族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状态了。相叶从头到尾只能低着头,一言不发,任由这些恶意源源不断地包围在他身边,而自己除了承受别无他法。

“老师!能不能让他去别的班啊,我不想跟他一起上课诶。”最先说出这话的少年,仰着头,一脸轻蔑地盯着相叶。

“对呀!安藤说的对,我们才不要跟个血统不洁的家伙呆在一起呢!”随即立刻有人附和道。

“啧,跟他呆在一起,连空气都脏了呢。”

恶意就像是被丢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水纹一般逐渐扩大了,相叶想扭头逃,却发觉自己无论去了哪也逃不开这些恶毒的话。

“废话说够了,可以闭嘴了么?”突然教室里传来某个人稚嫩的声音。

相叶讶异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,是位个头矮小的浓眉小少爷,他坐在位置上傲慢地挑了挑眉说道:“好歹是舞驾家的少爷,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才好。”

大家互相看了看,悻悻地闭嘴安静了下来。理所当然的,相叶坐到了那位少年身边。

“你好,我叫相叶。刚刚谢谢你帮忙。”

“松本。”自称是松本的少年冷淡地回道,“不用谢我,你是二宫那家伙的哥哥吧。”

二宫那家伙?竟敢用这么随便的语气称呼那位二宫少爷?相叶对松本愈发佩服了,他想等自己回家后问问二宫关于这位少爷的事情吧。

放学后,家里的佣人开车来接相叶,车子行驶到银座的某条街道时,他眼前一亮。“抱歉,请停车。”

“诶?”突如其来的命令使司机措手不及,一个急刹车后他慌忙停了车,“少……少爷,在这里停车吗?”

“对,停一下,我有点事要办。你在这儿稍等片刻。”相叶打开车门,跳下去,小跑着朝某个店铺奔去。

“什么?”樱井停下了手上的活,不可置信地问道,“你说,相叶少爷让你不要再去接他了?”

“是。是……”司机一见到樱井便立即向他汇报情况,“相叶少爷说,从今往后他会自己从学校走回来,不用去接了。”

“胡闹!”樱井脱口而出,“从学校到家有多远,少爷怎能走回来?理由呢?理由是什么?”

“你……你知道的。”司机为难地答道,“舞驾家的佣人,没有资格提问。”

舞驾家规矩甚严,佣人们必须遵守的第一条规则就是,无论何时何地,对待主人的命令不得提出任何质疑。因此,哪怕司机再怎么好奇,也不得向相叶询问理由。然而这个家里,也有例外,比如说樱井,他从最初就得到了两位少爷的提问权,若是想要知道理由去问本人就好。

“相叶少爷呢?”樱井最后问道。

“在二宫少爷的房间里。”司机给出了不可思议的答复。

“所以说咯,学校很好玩?”二宫随手拽了只兔子玩偶垫在背后懒洋洋地靠着。

相叶刚回家就冲进二宫房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学习院占地有多大,教室有多宽敞,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,兴奋到整个脸颊都是红彤彤的。

“对了,nino,你认不认识个叫松本的少爷?”相叶若有所思地问道,“他好像跟你很熟呢。”

“哼。”二宫从鼻子里发出这声气音,“不就是松本家的少爷嘛。”

话才说到这儿樱井正好推门进来,这种话题下二宫一见他就来气,于是忿忿地对相叶说道,“有名的天才儿童哟,跟我一般大。”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,末了还恶狠狠地瞪了樱井一眼。

樱井瞟了瞟二宫,一眼看穿他在气什么,不用说,这生气的理由,自然是没让他去学习院上课。

“诶???”相叶忍不住嚎道,“七岁?他才七岁?啊,确实,看着就挺小的,不过才七岁就上中学了吗?啊,七岁啊。”剩下的话就是纯粹的自我感叹了。

“哼!七岁有什么了不起,要是父亲他们也准许我去上学的话,说不定我也和你同班呢!”二宫抱着兔子玩偶,一个人躺下生闷气,“才不要看见你们啦!都给我出去!哼!”

相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,并不知道二宫为什么突然间心情不好了,樱井苦笑着看了看二宫,又用眼神示意相叶出去说话。两个人刚走出房间,樱井就开门见山地问道:“听说您吩咐司机从明天起不用再去接您放学了,是吗?”

相叶被樱井问得猝不及防,一脸的慌张,不说话便等于是默认了这件事。

“我能问问原因吗?”樱井继续追问道。

相叶想了想,然后摇了摇头,拒绝回答。

樱井叹了口气,直直地盯着相叶,好似要千方百计地窥探出什么秘密,相叶担心自己迟早会承受不住来自于樱井的质问,然而最后樱井只是说道:“好的,那么这件事就依您所说吧。”

原因,似乎不重要了。

当天晚上,佣人急促地跑去二宫房里通传,说是松本少爷来电话了。二宫一脸的莫名其妙,那家伙怎么无缘无故打电话来了。噔噔噔,跑去一楼客厅里,刚拿起话筒说了声“喂”,电话那端的人依然是一副趾高气扬的说话态度。

“哟,二宫,最近还好么?听说又病了啊,像个女孩子似的。”二宫当机立断,挂了电话懒得跟这家伙说下去。

电话刚挂断没几秒,果不其然那边又重新打了过来。“喂!你的脾气也太差了吧!好歹要等我把话说完啊!”松本在那边暴跳如雷。

话说回来,这两位水火不容的少爷是怎么成为朋友的,倒一直是华族里解不开的谜团。

“哦哦哦,那你说,说完了我再挂。”二宫随随便便的语气差一点引发新的争执。松本做了次深呼吸,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。

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。”松本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,“相叶,是你的哥哥吧。”

“啊,在普通人眼里可以这么认为。”二宫对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兴趣。

“他被人欺负了哟。”松本接下来的话,一下子就抓住了二宫的兴趣,他一改散漫的态度,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。

“我看见了,放学的时候,相叶在银座啊,被人欺负得很惨。”

欺凌,不知什么时候,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。

23 Aug 2015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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